【五　章】掃蕩黑山盡破群賊斬張燕，回馬界橋受託孫興別孫鳳

　　「爹……」

　　坐在我前面的孫鳳低聲叫著，她身體逐漸失去重心的躺到我身上，暈了過去。

　　這夜間火光通明，四起狼煙，無數刀槍劍影，廝殺的難分難捨，我帶著孫鳳往前寨的方向逃去，把張燕留給呂布處理，一路上盡是黑山小賊圍攻，費了一番力氣才衝到前寨，但前寨已被火燒得面目全非，我只好護送她往常山郡的方向前去。
　　這常山郡其實很小，我又回到了破廟，感覺有什麼是都要在這邊似的，我趕緊抱著孫鳳下馬，將她扶至破廟內安置。
　　我找了一些木材燃起火堆，又去打了點水回來，見孫鳳滿頭大汗、臉色蒼白，嘴角血色盡失成灰紅，身子微微顫抖，表情痛苦仍喊著孫興，左腿中箭之處，更是將戰甲一染成紅，這般下去會失血過多的！我向前折斷孫鳳腿上的弓箭，準備替她止血。
　　「小淫賊，休得碰我！男女授受不親，我自己來……痛──」我正要將孫鳳戰甲卸下時，反而被拒絕，但以她現在的狀況哪可以自己弄。
　　我脫下我的白袍，用匕首割下兩條長布，將水盆放在孫鳳左腳旁，我將剩餘的白袍蓋在她身上，她用微弱的眼神看著我。
　　「你幹麻？」
　　「我受妳孫老將軍所託，孫姑娘得罪了。」
　　「喂！啊……痛……」
　　我將一條長布綁緊在我雙眼，我將孫鳳的左腿戰甲劃開，並問她傷口在何處，她則是把我手牽到弓箭處，我右手握著箭，左手拿著布，從腰間掏出金創藥給孫鳳，待我將箭拔出，並止血後敷上。

　　我深吸口氣將箭拔出，左手用布止住傷口，只聽孫鳳叫聲淒厲，隨後便聽不到任何聲音，不會暈過去了吧？
　　「輕點……會痛的，我自個兒上藥吧。」當我要把眼睛的布拿下來時，孫鳳又醒過來了，不過我好像壓得太大力，痛得她像什麼似的。
　　我先是用水洗清她傷口，之後用布輕擦，等她藥上好後，我將她左腿包紮完畢，並把我的白袍蓋至她雙腳，我才放心的把眼罩拿下來。

　　隔著火堆，我看著抓著白袍的孫鳳，怎麼像幾年前被大哥撿回來的感覺，只不過今天我是逃回來的，孫鳳撇個頭不與我正視，我看著她的臉，氣色還是很差，我扔了水袋給她，她卻心不在焉的被水袋打中，摸著頭有點驚訝的看著我。
　　「孫姑娘，先喝口水，妳氣色可差的。剛真是對不住，沒跟妳說就把水袋丟給妳……」
　　我抓抓頭，尷尬的笑了一下，還好沒打中她的左腿，不然她肯定會拿弓把我秒了。
　　她只是撿起水袋，轉過身看著破廟外的月亮，先是喝了點水，但眼角也同時出現水珠，肯定是在想孫興了……
　　唉！孫將軍一生忠烈，卻被張燕殘害，真是為他不值。
　　「這個妳拿去，大聲哭出來，擤鼻涕或擦眼淚都很好用……」我站了起來，坐到了孫鳳身旁，遞了塊手帕給她。
　　「謝謝……趙將軍，我爹是不是死了？快告訴我！我爹還活著……快……嗚……」孫鳳使命的搖著我，眼淚也隨著她的咆哮流了下來，看在我的眼裡超難過的，讓我想到了趙大哥。
　　「孫姑娘，孫老將軍他……已被張燕這個惡賊給……」
　　沒想到我也難過到說不下去，雖然跟孫興僅有數面之緣，但他真是個忠烈之士，說到我都好想哭喔……
　　「胡說……你胡說！我爹還沒死……對！他還沒死，他還在跟張燕那個惡賊奮戰……我要去救他！」

　　孫鳳放開了我，一陣歇斯底里，哭紅的雙眼瞪的老大，想馬上起身往門外奔去找孫興，但左腿傷勢作痛，她沒站起來，反而跌到了破廟門前。
　　「孫姑娘，別這樣！孫老將軍已仙逝，他一定不希望妳如此難過啊！」我上前扶起孫鳳，她卻往我胸口狂打。
　　「你就不能騙我一次嗎！我也知道我爹被張燕害死了！我好難過……我想救他、見他，難道連這樣都不行嗎……」
　　孫鳳在我懷中早已泣不成聲，我將她抱至乾草堆上，然後把她放下。
　　「孫姑娘莫慌！先在此休息片刻，趙雲馬上殺回去，解救孫老將軍。」為了讓她好過一點，我只好如她所願騙騙她。
　　「你這個傻子，大傻蛋！你現在才騙我有什麼用……夠了，夠了，我想休息……對！我要養好腿傷，明天再去跟張燕那傢伙拼命。」孫鳳躺在草堆上休息，我看著她這樣心裡不是很好過，人皆有憫人之心呢。
　　我卸下沾滿血漬的戰甲，脫下戰甲裡的棉衣蓋在孫鳳身上，她又驚訝的看著我，我只是說夜深寒冷、怕她受涼，她這淚人兒露出今晚難得的笑容，就安然入睡了。

　　我再度披上戰甲，因為真的冷啊！我走出破廟，躺在大哥墓旁，一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方便，二來我們兄弟倆好久沒有這樣徹夜共眠了，想起我趙小雲代替大哥以來，算是過得平順，但無建什麼大功業，真是有損大哥威名，雖說在公孫瓚時大哥尚未發跡，但也不會只當個小小的輕騎校尉吧？
　　夜墓低垂，明月高照，稍作休息，明日再回呂布那打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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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次日，我醒來後往破廟裡看了一下，不見孫鳳姑娘，可能她先回去了也說不定，還發現到我的白袍披在我身上，旁邊的泥地上有留下一些字。

　　「明明自己怕冷，在外頭抖得像什麼樣子，你這傻蛋還把袍子讓給我。趙將軍的恩情，彩蝶日後定報此情。」

　　看完之後超丟臉的，怕冷還被人家姑娘看笑話。
　　我整理了一下行裝，騎著馬往黑山寨前進，除了跟呂布會合之外，心裡還惦記著孫鳳的下落。
　　我騎回前寨時，看到滿地散落的兵器與屍首，唉……真是生靈塗炭，我一路騎到了黑山寨，遠遠就看見了呂布軍的兵馬及跟我陷陣營的弟兄，及跪在陣中的張燕及所屬惡將，我縱馬快速向前，恨不得直接將張燕給宰了！
　　「子龍來得正好，這張燕等著你發落呢，哈哈！」呂布用方天畫戟抵著張燕的脖子，我見張燕跪在地上不斷的求饒，看得火氣都起來了。
　　「張燕，你有何話好說？塗炭生靈、殘害忠將孫興，如此多行不義，我不斬你，是為萬民所唾棄！」我舉起涯角，要把張燕給劈了，準備替大哥、孫將軍報仇！
　　「將軍饒命啊！小的以後不敢再行作惡了，請你饒過小的，給我一條生路走！我求求你饒……饒……命……」張燕話還沒說完，一枝箭射了過來，直接命中了他的心臟，我涯角都還沒斬下去，張燕就先行倒地了。

　　「是誰好大膽子，將張燕擊斃了！」呂布大聲的怒吼，我覺得沒關係，反正我斬他是死，被箭射到也是死，只是有無全屍罷了。
　　「奉先不必如此，此惡人都已死，我看別計較那麼多了，且留個全屍，明我等非他這類乖戾之徒。話說孫興將軍的遺體有安葬了嗎？」我拍拍呂布肩膀，並扯開話題，不然他這樣吼下去，不知道會嚇到多少人。
　　「話不是這樣說，為正軍紀，怎能容人如此放肆！那烈士死得可惜，竟被這廝無能之徒殘害，他現已葬於寨後，也替他立了個忠烈祠。」呂布剛說畢，寨旁樹林突然奔出一隻白馬，馬上坐的人即是孫鳳。

　　「爹，彩蝶為您報仇了！您有聽到嗎？」孫鳳對著天空喊道。
　　「何人？難道是黑山軍餘孽！來人，拿下她。」可能昨天逃得太快，呂布把孫鳳當賊了，我的天！
　　「大家停下來！奉先，她是孫將軍的女兒啊！非黑山軍餘孽，就是我昨日受孫將軍之託所救之人。」我連忙解釋，並把呂布從馬上拉下來，不然打起來的話，連我都打不過呂布，只聽孫鳳大笑幾聲，提起馬鞭。
　　「哈哈！你這個大傻蛋不必多慮，這些小卒的能耐是抓不到我孫鳳的，你對我父女的恩情，他日定會加倍還於你。」孫鳳拉韁繩，往山下而去。
　　「孫鳳姑娘，一路小心啊。」我對她喊著道別，見她回頭看了我一眼。
　　「到現在還叫我孫鳳姑娘，以後叫我彩蝶吧！」丟下這句話，孫鳳便揚長而去。
　　「此女子性情剛烈呢……」呂布看了孫鳳的行徑，加上從遠處直接秒殺張燕的弓術，不免汗顏。
　　「是啊！奉先，她爹孫興將她託付於我，看來以後還要多照顧一個小麻煩呢！哈哈！」
　　我只是笑了幾聲，遠方又射來一枝箭，從我面前飆過來，又是孫鳳射的，上面寫著「不准笑我」四個大字，讓眾將士笑的更大聲，我當場愣在一旁，有沒有那麼可怕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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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黑山軍一役盡破張燕，也為河北一帶百姓添福，眾人收兵回常山郡，準備大設慶功宴，呂布也真是闊氣，犒賞三軍不手軟的，什麼熊掌、鮑魚之類的都搬上餐桌，感覺好久沒吃到如此高檔的食物，因為我當官的俸祿，大半被我拿去救濟北平附近的百姓，搞到我都沒什麼錢，看見如此佳餚美酒，當然是給他吃到爽啦！

　　或許是我福薄，常山郡城外飆來一隻快馬，上頭坐著的士兵被射的像箭豬一樣，使命的衝入宴會中，而跪倒在我面前。

　　「趙……趙將軍，快回去救主公……在你走了後，袁紹突然出兵十萬，向北平城進發，而主公率兵於界橋阻擋，但……袁軍太強大，我等被困牢矣！望將軍……速去援助啊！」

　　這名兵卒應聲倒地，我趕緊命人醫治他，聽到公孫瓚被困的消息，我顧不得桌上的酒菜連碰都沒碰到，就馬上與呂布及眾將道別，呂布則是點個頭，並送了我新的白袍子，讓我披掛上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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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火速的率領陷陣營的弟兄，往界橋的方向移動，界橋位於北平城與鄴城中間，橫跨一條白馬河，又因為是袁公的交界處，而得名「界橋」，印象中界橋頗長，因為白馬河很寬，附近無險要高山，都是廣闊的草原，對於北方騎兵來說，是個作戰交鋒的良地，也因地理位置成了兵家必爭之地。
　　人還沒到界橋，就發現到地上都是公孫旗幟，沿著河岸散落一地，想必不久前有過大範圍的戰事，但說也奇怪，屬於公孫家界橋一頭，只見其寨而不見其兵，界橋另頭則有袁紹部隊把守，難道公孫瓚衝進敵陣中被包圍了？離界橋越進我越相信我的想法。
　　沒錯！公孫瓚不知道是哪條筋不對了，跑去人家的地方被海扁，要我過來突圍，眼前袁紹那頭狼煙四起，隱約的看得到咱們公孫的旗子。

　　我一路趕到了界橋前，面對敵方的守橋大將，兩邊擺起了陣來，我驅馬到了橋上，而對方也敲起了戰鼓，兩隊大將都上了橋面。
　　「我乃袁紹帳下大將鞠義，公孫家的白臉兒快報上姓名來。」前方叫做鞠義的，拿著槍指著我。
　　「我乃公孫瓚帳下輕騎校尉趙雲，前來拯救我家主公的！」我也拿涯角指著他，真不知道古人為什麼喜歡玩指來指去的遊戲。
　　「笑話！憑你一個小小輕騎校尉也想過我這關，我奉袁公之命把守界橋，就是要斷那公孫老兒的歸路！他現已經被我軍團團包圍數時辰，他命危矣，哈哈！」
　　鞠義笑得一付賤樣，公孫瓚的情況應該非常危險，我得趕緊解決這張賤臉，過去救援公孫瓚。
　　「小小輕騎校尉對你足矣！鞠義納命來。」
　　我衝向前，馬蹄奔騰得橋面不斷震動，縱馬一躍，涯角往鞠義身上重劈，卻被他閃過，跟他來回纏鬥數槍。看這鞠義槍術沒精明到哪去，交手才不過幾回合，他便招架不住我的攻擊，我逮住他突刺的機會，當刺向我時，我涯角一撥，他的槍隨即被我震飛，隨後便一槍將鞠義給挑起，摔至白馬河內，讓他涼快一下。

　　「嚇！爾等領將鞠義已被我所斬，還不給我撤兵！」我對著袁紹軍的士兵大喝著，提起韁繩作勢向前砍人，嚇得他們魂都飛了，逃回袁軍軍營。

　　「眾弟兄們，等等就能見到主公了！相信定是場惡戰，大家跟我來。」
　　我繼續領著陷陣營的士兵們，往公孫瓚的方向前進。

　　《轉世龍魂》五章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