Zero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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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之世界:長篇集


 《牢籠》——————— 紅蓮
     
     
     
 現在是幾點了?他已經在這裏坐了多久?鳴海不知道。
 很辛苦、很難受、很苦悶,他被綁在客廳飯桌的桌腳上,嘴裏塞住毛巾,再用膠帶貼住,為了不讓他有機會咬舌自盡。
 聽着廚房傳來刀具切割材料的聲音,那個將自己囚禁的犯人正在做晚飯,鳴海甚至能聞到香味,然而他沒有食慾。
 「汪汪汪!」柴犬高興的叫着,跑到他腳邊磨蹭,似乎想跟他討摸摸。
 「怎麼了,毛毛?」白髮紅眼少年聽到聲音,馬上從廚房走出來「哎唷,你在跟大哥哥撒嬌嗎?但是他沒辦法摸你哦~~」
 「汪汪嗚~~」
 「你跟我過來吧,我請你吃肉乾。」
 「汪!」
 毛毛馬上蹦蹦跳的奔到高垣旁邊,跟着他一起進去廚房,未幾就興奮的走出來。
 看着如此樂天活潑的狗狗,鳴海心裏居然生起一絲羨慕,如果他能像毛毛如此乖巧馴服,那麼他現在就不用這樣被綁在這裏吧?
 然而,他卻不喜歡這樣,他是他自己,他不想依靠討好別人去取得自己想要的東西。
 「鳴海,吃飯了。」
 他搖搖頭,他不想吃東西。
 「你不吃飯的話,身體會撐不住,看看你瘦成這樣子。」
 高垣放下手上的晚飯,在他對面坐下,伸手撕掉鳴海嘴上的膠帶,拿出堵嘴毛巾,看着他的眼神滿是心疼和憐憫。
 「很辛苦嗎?」
 「你覺得呢?」
 「鳴海,你已經自殺很多次了,甚至我已經將你綁在椅子上,你都可以掙脫束縛去自殺,你說我應該要拿你怎麼辦?」
 「你乾脆點殺掉我不就一了了之嗎?」
 「啪」的一聲,高垣狠狠打了他一記耳光,力度之大讓鳴海的嘴角流血。
 「你還說這種話?你忘記了自己是因為甚麼而被我綁在這裏嗎?」
 沒錯,幾天前他掙脫綑綁,跑到廚房打算自刎,結果關鍵時刻高垣居然及時回來阻止他。本來鳴海是有能力反抗,但因為他之前生了重病,身體虛弱得很,不消會兒就被高垣制服,然後脖子一痛,他就失去意識。
 等到他醒來,就發現自己被這樣綁在飯桌桌椅上。
 「吃飯。」高垣命令道。
 「我不想吃。」
 「鳴海,我給你兩個選擇,一是我正常餵你吃飯,二則是我用強硬手段逼你吃。」
 「我真是不想吃。」
 話語一落,高垣一把揑住他的臉頰,逼他張嘴,將飯菜塞進他嘴裏,並摀住他的嘴強逼他吞進去。鳴海完全沒辦法反抗,突如其來的餵食讓食物落入他的氣管,讓他反射性的咳嗽,淚水也因此飆出來。
 「咳……咳咳!」
 「喝下去。」高垣乘勝追擊,將一碗黑得詭異的藥湯遞至鳴海嘴邊。
 「不要………嗚!」
 高垣用力揑住他的下巴,直接吻下去,連帶含着的藥湯一併送進他嘴裏,而且他還很「貼心」地趁放開鳴海時再含着藥湯,然後親口餵他喝下去,不讓他有機會把藥湯吐出來。
 「嗚………嗚嗚嗚嗚!」
 鳴海無法推開他,只能不斷發出抗議的悶叫聲,還有拚命扭動身子掙扎。但是高垣緊緊箝住他的身子,吻他的力度隨之加強,直到他把藥湯完全送進鳴海嘴裏才放開他。
 「我說過,你不合作,我就這樣幫你喝。」
 「你殺掉我不就可以………唔!」
 高垣一把捂住他嘴巴,血紅的眼睛凌厲的直視他,讓他有種不寒而悚的感覺。
 「你不要挑戰我的底線。」
 他扔出這句警告,然後放開鳴海,端起碗盤回去廚房,然後又很快回來。
 「我出外時是不是有人來過?」
 「你怎會知道?」
 「你回答我。」
 「………有個異色瞳的男生跟我說了些話,然後就消失了。」
 這話一出,高垣的臉色變得更難看,如果鳴海能細看他的臉,或許就可以見到他額際青筋快要爆出來。
 他稍微扭動了下手腕,但這次高垣可能是被他氣得不輕,不僅是繩子,他還用索帶緊緊綁住他雙手,連雙腳也一樣,被繩子和索帶綁在一起。
 「他對你說了甚麼?」
 「我不記得了。」
 「不記得?你不記得怎會突然跑去廚房拿刀自刎?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?」
 「………我不想說。」他還是屈服於高垣的怒氣之下,他知道這時候再招惹他的話,下場一定不會好過。
 果不其然,高垣的態度稍為和緩些許,他盤腿坐在鳴海對面,仔細的打量他。
 「如果你沒有這樣要劃破自己的脖子,我或許就不會把你綁在這裏。」
 「從你帶我來這裏的第一天起,你就把我綁在椅子上。」
 「鳴海,如果我沒有這樣拘束你的話,你能保證不會傷害自己嗎?嗯?」
 「…………我拒絕回答。」
 「怎麼了?你就直接說出答案吧,就算你說的不合我心意,我都不會懲罰你。」
 鳴海緊抿着唇,滿臉複雜的看着高垣,感覺他心裏所想全都被對方摸得一清二楚,再也沒有辦法隱藏。
 「說吧,你能保證自己不會趁我不在意時自殺嗎?」
 「不能。」他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。
 「張開嘴巴。」
 他突然給出這個命令,鳴海愣了一下,然後就被用力揑着下巴,逼他張嘴。
 看着他快要出血的舌頭,高垣一副早有預料的表情,拿起放在旁邊的毛巾堵住他嘴巴,再貼上新的膠帶。
 「你真是學不乖,明明已經被我教訓過這麼多次,你還是要繼續挑戰我的底線。」
 「唔唔………」
 「我現在要吃飯,你就靜靜的坐在這裏陪我。」他細看鳴海那被綁在桌腳後的雙手,上面包紮着繃帶「鳴海,你如果再有下次,我就讓你無法下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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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吃過晚飯、洗好碗碗碟碟後,高垣出來就看到鳴海頭垂得低低的,睡得很沉。
 他知道他其實還沒有退燒,就這樣睡覺是會讓病情變得更嚴重,但是他還是無法解開繩子。這是他給鳴海的懲罰,他太不愛惜自己了,他要讓他知道繼續傷害自己會有甚麼下場。
 「毛毛,你幫我看着他,我出外找個人。」
 「汪汪!」狗狗伸着舌頭高興地搖晃着尾巴,目送自己的主人出外。
 高垣去到一個無人海邊,如果鳴海跟着他出去的話,就會發現這地方是他早前蹈海自殺的地點。然而,高垣當然沒有那個心思去想這個,他結了個複雜的手印,唸着幾句詠唱。
 未幾,一條漂亮的藍色巨龍從海面水飛舞出來,矗立在高垣眼前,那雙跟牠相同顏色的眼睛盯着他看,鱗片在黑夜中閃閃發亮。
 「紅蓮大人。」高垣對牠敬了個禮。
 「不必對我敬禮,雪村君。」巨龍的聲音意外地是個未成年的女孩的聲音,而且還帶着點詭異的娃娃音「現在我已經不再是大審判官。」
 「不論如何,紅蓮大人妳是我的前輩,我是應該要尊敬妳的。」
 「我沒資格被你當作前輩看待。」
 被高垣稱呼「紅蓮」的巨龍環視四周,似乎在搜索着甚麼。
 「鳴海君呢?他沒有跟你一起嗎?」
 「他現在身體狀況不好,不適宜外出。」
 「那麼你找我有何要事?」
 「我想妳去看看鳴海,他現在狀況有點棘手,柊大人曾在我出外時過來看過他,不知道對他說了甚麼,然後他就去廚房拿刀要自刎。」
 一提到「柊大人」這名宇,巨龍的氣息瞬間變得沉重起來,但很快牠又恢復了剛才的冷淡。
 「那又如何?我跟鳴海君沒有關係,雪櫻大人說過只要你讓他放棄求死意念就可以了。」
 「我知道,但是雪櫻大人不是說過有事情的話,我可以拜託妳去看看鳴海的情況嗎?」
 巨龍立時沉默了,高垣知道牠開始遲疑,因為這條龍只會聽從第六百六十七屆閻羅王—————雪櫻大人,任何一個命令或者是一句話。
 「我知道了,你帶我過去。」
 巨龍搖身一變,立時變成一個看起來約十一、二歲的小女孩,她身上穿着深藍色蘿莉塔和服、水藍色的長髮束成雙馬尾,腰間別着雪白色的劍鞘,模樣看起來像個專業的角色扮演者。
 高垣細細打量了女孩,將她的頭髮和瞳孔顏色想像成黑色,頓時一張跟鳴海相似度百分之八十的五官就映現在他的腦海裏。
 「怎麼了?」
 「沒甚麼,只是紅蓮大人妳的臉讓我想起鳴海,妳跟他長得很相似。」
 「是嗎?」女孩不着聲色的囁嚅了一句「現在出發吧。」
 「是。」
 高垣的家距離無人海邊不太遠,未幾兩人很快就到高垣家,幸好途中沒有遇到鄰居,不然高垣很難解釋女孩的由來。
 不要看紅蓮大人一副未成年的女孩的模樣,她可是已經在地獄活過千萬年的怪物,更是地獄裏唯二的女性大審判官,只可惜她違反了第六百六十六屆閻羅王的命令,私自將兩個嬰靈帶去地獄偷偷照顧,差點落得被千刀萬剮的下場。
 走進客廳,女孩就看見鳴海被綁在桌腳上,嘴巴也被封住,頭無力地垂下,但透過他微弱的呼吸聲能感覺得出來他只是睡着了。
 「那個,我是為了防止他自殺,才將他綁成這樣子。」
 「我知道,這是雪櫻大人給你的提議。」女孩走到鳴海眼前,彎身探了下他的氣息「雪村君,鳴海君他肯飲藥嗎?」
 「不肯,每次我都是強逼他飲下去。」
 女孩理解地點點頭,纖細的手指輕輕點了下鳴海的額頭,未幾兩人身上顯現出詭異的黑色咒文。
 「這是甚麼?」
 「鳴海君,你居然靠自己修練到這種程度,看來我不應該授教你。」
 「授教?這是甚麼回事?還有為甚麼妳和鳴海身上會有這些咒文?」
 「雪村君,你知道鳴海君曾蹈海自殺嗎?」
 「知道,當時我把他救起來時,他的魂魄消失了,曾經一度讓外界以為他已經死去。」
 「鳴海君蹈海自殺後,魂魄意外地來到雪櫻大人的審判殿,我發現他後曾試圖說服他回去,但是他不願意,硬是在那裏待了一段時間。
 雪櫻大人知道他的情況後,吩咐我要好好看顧他,不論如何都要保住他完整的魂魄。所以,我把自己會使用的咒術全都授教予他,而現在我和他身上的咒文,是來自於第六百六十六屆閻羅王獨創的咒術——————逆鱗咒。」
 「逆鱗咒?我聽說這個咒術非常強大,能把自身受到的傷害反彈到對方身上,而且這個反彈所帶來的傷害還是百倍。」
 「沒錯,我本來是無意要把這個咒術授予鳴海君,但是鳴海君他有天看到我發動過,就懇求我授教。就算我跟他說過修練這種咒術要承受很大痛楚,他還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,甚至我只是教了些最基本的發動方法,他居然靠自己就能完全修練完畢。」
 「那是當然了,這種能傷害自己的咒術,鳴海他肯定是願意修練。」
 「當初我會出手救他,是因為我感覺到他是個有天分的孩子,但是看來他把這個天分都用來傷害自己身上,這並不是我授教他的本意,是我的過失。」
 女孩左手高舉,憑空朝着鳴海畫了幾個印記,施術唸咒,鳴海身上的黑色咒文頓時變成紅色。
 「唔唔唔!」沉睡中的鳴海因劇烈疼痛而驚醒過來,他發出悶叫,面露痛苦。
 「妳對他做甚麼?」
 「放心,我只是封印他體內逆麟咒的力量,我不能讓他再用這個咒術來傷害自己。」
 未幾,咒文從鳴海身上消失,少年隨即虛弱的垂下頭,冷汗從他額際流落,從他的下巴滴落在地上。
 很想吐,但他嘴巴被封住,只能發出重重的喘息表達出自己的不舒服。
 「雪村君,你繼續留意他的情況,一旦他又有要自殺自殘的傾向,馬上束縛他的行動。」
 「是。」
 「我剛才封印他逆鱗咒的力量,接下來他有可能會出現些微的副作用,例如是發高燒、食慾不振、或者是嗜睡,如果他突然吐出甚麼東西的話,馬上來找我。」
 「為甚麼妳不直接除掉他所修練的咒術?」
 「已經授教出去的東西,我不會要回去,這是我唯一的原則。」
 「紅蓮大人,鳴海他就是妳當初冒着危險要救回來的嬰靈吧?」
 他冒出這句莫名其妙的問話,女孩卻沒有感到意外,只是平靜地看着他。
 「柊大人他…………或多或少已經把當年的事情告訴我,雖然他沒有明說。」
 「雪村君,你不要知道得太多。」女孩淡淡地瞥了高垣一眼「現在地獄裏所有審判官、大審判官甚至是當任閻羅王都認為我早已葬身於熔岩地獄裏,但只有兩個人仍不相信,至今還在找我。」
 「難道是…………」
 「我要回去了,若果長時間逗留在人間,他們有可能會察覺到我的氣息。」女孩轉身正要離開,最後又在客廳門口處停了下來「還有,麻煩雪村君你幫我清除鳴海君看到我的記憶,不要讓他記住我的臉。」
 「是。」
 女孩離開後,高垣伸手輕輕按住鳴海的頭頂,默唸了幾句咒語,把他剛才看過紅蓮大人的記憶一一清除。然後解開綁住他的所有繩子和索帶,撕掉他嘴上的膠帶取出堵嘴毛巾。
 看到他這快要昏倒過去的樣子,高垣實在是不忍心這樣任由他這樣睡在客廳。
 「你還能走嗎?」
 鳴海微微地點頭,高垣攙扶着他的身體,帶他到浴室讓他洗個熱水澡,一路上他還能感覺到鳴海的腳步顫顫巍巍的,似乎沒有力氣再走。
 或許是因為身體處於極度不適的關係,鳴海整個人依在高垣身上,完全沒有抗拒兩人之間的碰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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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然而,高垣卻沒有想到鳴海就算病得多重,仍然有力氣自殺。
 當他在自己睡房一直等,看到鳴海久久都沒有出來,於是心生不安之下破門進去,結果就看到鳴海人躺進蓄滿水的浴缸,雙手手腕血流不止。
 幸好發現時間早,他不至於失血過多,只是身體變得更虛弱。
 「我有時候倒是挺佩服你,鳴海。明明知道自己會有甚麼下場,你還是鍥而不捨,繼續抓緊機會自殺。」
 「唔唔……」鳴海發出微弱的悶叫,雙手使力拉扯想掙脫繩子,但仍是徒勞無功。
 他被帶去一開始囚禁他的房間,整個人被綁在椅子上,嘴巴被膠帶和毛巾封住,身上的衣服換上黑色連帽衛衣和黑色牛仔貼腿長褲,和高垣一樣穿得一身黑。
 「不過你也真是厲害,割脈自殺這麼多次,居然一次都沒有割斷自己的手筋,是因為你有避開這些地方嗎?」高垣在他眼前彎下身,輕輕勾起他的下巴「辛苦嗎?」
 「唔……」他點頭。
 「那麼今晚你跟我一起睡,我真是沒辦法放你一個人在房間呆着。」
 「唔唔。」他朝高垣搖頭。
 「不要嗎?那麼你能保證自己不會再傷害自己嗎?」
 「唔唔。」他點頭,他現在很累,很想整個人躺平,好好的睡一覺。
 高垣挑了下眉,張嘴想說些甚麼,但最後他還是把要說話的吞回去,默默解開把鳴海綁在椅子上的繩子,扶他起來讓他躺在床上,接着就離開房間。
 鳴海閉上眼睛,努力忍耐呼吸困難帶來的不適,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了。身體因發着高燒而疲倦乏力,喉嚨裏有甚麼灼熱的東西在翻滾着要湧出來,嘴巴卻被塞住毛巾,再貼住膠帶不讓他吐出任何東西,令他好不難受,睡意也因為這種拘束感而消去。
 他費了好些力氣撐着身子坐起來,想找東西割斷繩子,然而高垣卻突然回到房間,手上還拿着一束新的繩子。
 怎麼了?他為甚麼又要拿另外一束繩子?鳴海心生不安,不斷朝高垣搖頭,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。
 「抱歉,但我沒辦法不這樣做,你已經很多次讓我不放心了。」高垣緩緩靠近床邊「我說過,你再有下次,我就讓你下不了床,但是很明顯你沒有把我的話聽進耳裏。」
 「唔唔……」他邊搖頭邊後退,沒有留意自己已經退到床緣,一不留神整個人掉下床,重重摔在地上。高垣立時趁他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將他扛回床上,讓他面朝床單,把他被綁住的手腳綑在一起,鳴海頓時整個人趴在床上動彈不得。
 「唔唔………」他抬眸望向高垣,對方卻絲毫無動於衷,轉身走下床。
 「你今晚先這樣睡覺,明天我會過來幫你鬆綁,晚安。」
 高垣淡淡的扔下這麼一句,頭也不回的離開房間,順手關上房門。鳴海只能無助地看着自己緊緊被捆在背後的手腳,不斷拉扯繩子,但是繩索綁得結結實實,且他越是掙扎,繩子就會越陷進皮膚,勒出一道道紅痕,痛得他發出幾聲悶叫。
 他慢慢翻過身子,以側躺的姿勢躺在床上,聞着床上淡淡的薰衣草香味,閉上眼睛好讓自己盡快進入夢鄉。只有所有一切都陷進黑暗,他只能這樣欺騙自己這是一場噩夢,一場過於真實的噩夢。
 然而,偏偏有把聲音無情地打破他這個幻夢。
 「鳴海君。」熟悉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。
 「唔………」他睜開雙眼,只見幾天前的異色瞳青年不知何時站在床邊,似笑非笑的看着他。
 「真是狼狽啊,沒想到雪村君也會有對你狠下心腸的時候,看來你真是惹他生氣了。」
 「唔唔……」感覺到眼前的人似乎是不懷好意,鳴海下意識地想後退,但還是失敗了。
 對方看到他這模樣,薄唇揚起輕笑幾聲,直接坐在他旁邊,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他的瀏海。
 「不過如果是我的話,我或許也會作出跟雪村君一模一樣的決定,畢竟鳴海君你現在的情緒非常不穩定。
 是不是很辛苦?不過誰要你不肯放棄呢?你要是肯乖乖的成為大審判官,接受它的力量,現在就不會被綁成這樣子,所以你到底是在堅持着甚麼?是因為那個叫神月加藍的女孩嗎?」
 「唔唔!」他馬上掙扎着要坐起來,但因手腳被綁在一起而跌回床上。
 「看你這反應果然是跟那女孩有關係,難道你是因為覺得你差點傷了她,對她抱有歉疚,所以遲遲不肯成為大審判官?鳴海君,你這樣是不行的,你不能因為這個幼稚的原因而拒絕。」
 然後,青年剛才一直表現出來的溫和態度霎時間變得兇殘,他一把揪住鳴海的頭髮,將他的身子翻至正面,整個人壓着他,箝住他的下巴,逼他看着他。
 「你是在怕甚麼嗎?每個大審判官在覺醒前都會跟你一樣有段無法控制自己的時期,你只是比較倒霉在一個小女孩眼前覺醒而已,為甚麼你要因為一個小女孩而這樣跟自己過不去?我這麼辛苦把你從百火手上救回來,並不是為了看到你這副模樣!
 鳴海君,你以為你這樣殺死自己就可以解脫嗎?我告訴你,在我救下你的時候,早已對你的魂魄作下記號,若果你死去,我就會收走你的魂魄,然後把你變成只對我唯命是從的傀儡,到時候我要你做甚麼,你就只能聽話。」
 青年粗暴地放開鳴海,手指輕掃他的五官,彷似在撫摸一件極為寶貝的擺設。
 「鳴海君,你應該要感到慶幸雪村君沒有把你交給我,要是你敢在我眼皮底下做這種愚蠢的事情,你就不會這樣被綁得下不了床這麼簡單。」
 「唔唔………」
 「呵呵,看你這麼難受,我也不要再說些甚麼刺激你了,那麼你就好好休息吧。」
 對方輕點了下鳴海的額頭後又憑空消失了,鳴海吸了吸鼻,扯着手腳之間繫着的繩索,艱難的翻轉身子,讓自己側躺在床上。
 他試着想解開綁着雙腳的繩子,然而繩子綁得結結實實,不用利器根本沒辦法鬆綁。他不由得發出痛苦的呻吟,臉埋進被子裏,閉上眼睛靜靜等待時間流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