Zero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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私訊 

夢之世界:長篇集


 《牢籠》——————— 昔日好友
 
 
 
 雨天,總是令人心煩氣躁,特別是對鳴海來說。
 真是有夠煩啊!今天在學校被那個不知道發甚麼神經的松本找碴,他只是嗆了幾句話,那傢伙就率先發難,揪了三、四個同學過來跟他對質,結果吵着吵着其中一人動手打了鳴海一巴掌,讓他失去控制直接出手打人,把松本那群人揍得鼻青臉腫,跑在地上哭喊求饒。
 想當然矣,老師事後把鳴海和松本他們抓去教員室狠狠斥責一番,各記他們一支小過。然而,老師沒有因此放過鳴海,他們跟他算起舊帳,還在他跟前打電話給他那對好吃懶做、荒淫無恥的叔父母,告訴他們鳴海平日在學校的行為,包括蹺課、跟老師頂嘴、不遵守校規等。
 叔父母雖然不務正業,但是很在意自己的面子,一收到老師的通知,馬上趕到學校把鳴海罵得狗血淋頭。他們不罵還好,這一罵真是將人給惹火了,當鳴海回過神來時,整間教員室幾乎被他砸了大半,其他老師和叔父母則只懂癱在地上瑟瑟發抖,生怕會成為他下一個狠砸的對象。
 於是,他就在眾人惶恐的目光之下,頭也不回的離開學校,淋着大雨漫無目的地走着。
 他不是傻瓜,如果他現在回去那個噁心的家,不僅要應付那對廢人夫婦,還有他們那個變態兒子。
 叔父母有個獨生子,比鳴海小一歲,兩人小時候明明沒有甚麼交集,但自從鳴海的雙親離世、叔父母接手成為他的監護人開始,這個堂弟漸漸接近他,還展現他不為人知的、變態的一面,例如有時候鳴海在打掃房子、剛好經過堂弟房間,這傢伙就會把他拉進房間,對他上下其手,又或者是趁鳴海睡覺時跑到他房間舔舐他的臉。
 但最過分的是有次他放課回家,一進去自己房間就被堂弟埋伏襲擊壓在床上,當時這傢伙朝鳴海說了這麼一句:
 「你長得這麼好看,不跟你玩一下太浪費了。」
 幸好他當時反抗成功,咬傷堂弟的鼻子逃離現場,但這件事已經足以在鳴海的心裏留下陰影,他很想離開那個家,離開這個世界,然而他找不到容身處,找不到一絲機會。
 「汪汪!」
 「嗯?」他抬眸看過去,一隻可愛的柴犬坐在他眼前,伸着舌頭傻笑,絲毫不在意自己被雨水淋溼。
 「汪汪嗚!」狗狗高興的往鳴海撲過去。
 「怎麼了?你迷路了?還是跟主人失散了嗎?」
 鳴海彎身撫摸柴犬,嘴角不自自主往上揚,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。
 自從他跟高垣吵翻後,他就沒有再笑過了,再加上他不久前還親手將自己父母打得魂飛魄散,讓他的情緒更添上一份陰鬱。
 他抱起柴犬,跟牠那雙圓滾滾的大眼睛對視,狗狗似乎十分喜歡被這樣抱着,伸出舌頭不斷發出興奮的「嘿嘿」聲。
 「我帶你找個地方避雨,好嗎?」
 「哎唷,原來毛毛你跑來這裏吧?」
 惡寒瞬間爬滿鳴海全身,他悚然回過頭來,一名年紀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、有着白髮紅眼的少年正在笑看着自己。
 「真是謝謝你幫我找到毛毛,鳴海,不如順道過來我家喝杯茶吧?」
 「你…………」鳴海只懂抱住狗狗,跟這個昔日好友對望。
 他完全忘記了,以前他和高垣還是朋友時,曾經有跟這隻柴犬玩耍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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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「我真是很開心,鳴海,我們倆已經有多久沒有見面了?」
 「我不知道。」
 「很冷淡欸~~我們可是朋友哦。」
 「以前我們是朋友,但現在不是!放了我!」
 他被綁在椅子上,身上的制服已換成灰色連帽衛衣和淺藍色窄管牛仔褲,他怒瞪着高垣,但對方絲毫不為所動。
 「生氣了?真是可愛。」
 「你想幹甚麼,高垣雪村?」鳴海不斷扭動被反綁的雙手,卻徒勞無功「你把我抓來這裏是怎樣?」
 「我只是想幫你而已,你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狀況。」
 「我不用勞煩你幫我。」
 「鳴海,你還要逃避到甚麼時候呢?我知道你也被選中了。」
 「那又怎麼樣?這應該與你沒有關係。」
 「沒有關係?你可是要成為大審判官,怎會跟我沒有關係?」
 「我不是大審判官。」
 「你拒絕有用嗎?從你突然發動大審判官的術式開始,就證明它認定了你,你要知道成為普通審判官是沒有可能突然發動大審判官的術式。」
 鳴海忿忿的瞪着他,他無法反駁高垣的話,因為他說的沒錯。
 從他突然能使出大審判官的術式將自己父母打個灰飛煙滅,他就已經預料到這個事實,但是他不願承認。
 只要他承認,他就會不由想起那個小女孩,他在那個小女孩面前將他的父母撕得七零八碎,還差點將她………
 「鳴海,你回答我一個問題,自從你發動大審判官的力量後,自殺了多少次?」
 「你……你為甚麼會………」他不能置信的看着高垣,這個人是怎會知道這件事?
 「為甚麼我會知道?你以為我是傻的嗎?我和你都是大審判官,要探看你的記憶當然是小菜一碟了。」
 「你怎可以看我的記憶?」
 「我不看的話,怎會知道你居然自殺了十多次呢?你真是無時無刻不讓人放心。」
 「你………你太可惡了………」
 「你怎麼總是對我不友善?說起來我們倆鬧翻的原因,很像是因為我活生生將某個人肉販子抽筋剝皮,而你覺得我這手段太殘忍,然後我們就開始爭論起來。」高垣輕笑幾聲,伸手扳住鳴海的下巴,逼他看着他的紅眸「鳴海,你太溫柔了,這種人渣我們大審判官是無需手下留情的。」
 「你說得沒錯,我就是太柔弱,所以我沒有成為大審判官的才能。」
 「不是,你是有那個能力,只是你一直拼命否定自己。」
 高垣放開他,從外套口袋拿出一個小盒子,裏面放着一隻是一隻樣式樸素的銀色耳環,以及耳針。
 「鳴海,你知道每個大審判官都會配戴一個飾物嗎?這隻耳環是閻羅王許配給你的禮物。」
 「飾物?為甚麼?」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。
 「大審判官能看到每個人的走馬燈,如果他們是住在地獄就還好,但有些大審判官像我們一樣仍在人間生活,閻羅王擔心他們會因為看到過多人性黑暗的片段而暴走發狂,所以會給他們一些小飾物帶在身上,避免他們隨時隨地受到這種能力的困擾。」
 「不要……你不要接近我……」
 「你身上這麼多自殘傷痕,難道不是因為受不了自己所看到的而弄出來的嗎?你還要逃避到甚麼時候?」
 「你夠了!你走開,我不要戴這個!」他蹬着椅子後退,卻被高垣一把攔住。
 「鳴海,我都是過來人,我知道那種感覺是如何。」
 「不要再說……你不要再說……」
 「我曾經也像你一樣,每天看到每個人身上的走馬燈,都會覺得難受、覺得反感,所以你聽我的,戴上這個你就不會再這麼辛苦了。」
 「不要!你走開!我不要戴!你……嗚嗚……嗚嗚!」
 高垣冷不防拿出手帕堵住他的嘴巴,再用布條緊緊勒住,在他的後腦勺打了個結,不讓他吐出堵嘴物。
 「冷靜點,你的情緒現在很不穩定。」
 「嗚嗚………」他難受的咬着堵嘴物,不斷扭動手腕,但繩子綁得結實,一切只是徒勞。
 「你可以否認,但你無法瞞過自己的記憶,你是為了甚麼而自殺,你心裏最清楚。」
 然後,他拿出耳針和耳環,慢慢接近鳴海。少年無法躲開他,只能不斷避開他拿着耳針的手,不讓他在自己耳上刺洞穿環。
 看到對方如此不合作,高垣只好乾脆狠下心將椅子弄倒,鳴海頓時連人帶椅的摔在地上。
 「嗚嗚……」他不斷搖頭,眼神露出一絲哀求。
 「你不能不要,再這樣下去你遲早會崩潰。」
 他在鳴海眼前跪下來,拿起耳針快而準的刺穿他的左耳耳垂,趁他因疼痛分心之際將耳環穿戴上去。一瞬間,鳴海不再發出悶叫,換而之的是他粗重的呼吸。
 「是不是覺得舒服多了?」
 對方沒有回答他,那雙深邃黑眸無神地盯着虛空中的某個點,高垣輕嘆一聲,輕輕扶起椅子。
 「這段時間你就待在我家,你的情況現在有點棘手,我擔心如果就這樣放走你,某天你又會不知道做甚麼傻事。」
 「嗚嗚嗚……」
 「嗯?怎麼了?你有話想說嗎?」
 「嗚嗚嗚……」
 高垣皺着眉頭,扯下他嘴上的布條,拿出堵嘴手帕,聽聽他有甚麼話想說。
 「殺了我。」
 「啪」的一聲,高垣狠狠打了他一記耳光,再重新勒住他嘴巴。
 「我給你說話的機會,你就說這種話?」
 不然他還可以說甚麼?難道是向他求饒嗎?求他放了他嗎?抱歉他實在是說不出口。
 「你今天累了,好好休息,待會兒我給你吃飯。」
 他輕輕揉了下鳴海的頭髮,繞過他離開房間,留下他一人呆在裏面。